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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6章 你究竟是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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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到葉宛宛過來的時候,我已經有些困倦了。

只是埋頭在逐月懷裏睡著,昏昏沈沈地讓她把脈。

她的靈氣在我體內徐徐探著,而後我未睜眼也聽得她道:“身體太弱了,可能是如此重傷之下,蜻蜓佩難以撐住這份身軀。眼下之際,最好還是再找一個可以固魂的法器。”

“我去過大悲宮,晴方扣不在那兒,具體扔哪兒了,我也不知曉。”我虛弱回話,連眼皮都沒力氣擡一下。

葉宛宛默了默,一時間整個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詭異的寂靜。

直到我們回了屋子,逐月見我還醒著,才緩聲開口:“……之前,為了給浮雲固魂,我從大悲宮將晴方扣偷了過來,現今正在浮雲的身子裏。”

“那便好。反正也是爹爹留給我的物件兒,留給浮雲倒是正好不過。”我身子發虛,但還是努力給他擠了一個溫和的笑容。

他撫了撫我的腦袋,似是要等我睡著他才肯走。

我眼皮沈沈,很快便進入了夢鄉。

……

一覺醒來,渾身倒是輕松了不少,似是傷口都已經開始愈合。

我捏了捏被放在我枕下的蜻蜓佩,大約就是這玩意的功勞吧。

穿衣起身,很快就在廚房跟前尋到了葉宛宛。

“你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?不多睡會兒麽?我正在給你熬藥呢。”葉宛宛擡了擡眸認真打量我了會兒,似是確認我並沒有強撐著下床,才又重新將註意力集中在了湯藥之上。

“多謝你。浮雲的狀況如何?我路過他的屋子,似是還未醒,我就沒去打擾。”

“還行,雖然傷勢重了些,但昨天已經給他針灸過,應該是無妨。”葉宛宛面上倒是一派輕松的模樣,似是對自己的醫術很有自信。

我這才放下了心:“太好了。話說你這醫術怎麽跟凡人似的,不是煮湯便是針灸,倒是難為你這神醫的名頭了。”

“我本就喜歡凡人的法子,所以便學了些,又跟修仙者的體質稍加融合,創出來的法子自然跟別的大夫不太一樣。”她倒是絲毫不以為意。

“厲害。”我由衷讚嘆著,“那這固魂,除去用法器之外,不知還有沒有什麽別的方式?”

葉宛宛這才停下了手中的活計,思忖幾分才道:“按理說應當是可行,爺爺當年似是也用過什麽方法幫人固魂,只可惜當年我太小了,根本不記得其間過程。現今爺爺去世,沒人指點,我也不大有把握。”

“那除此之外,還有沒有……”我話還未說完呢,忽然就被一人截了去:“在下倒是聽聞過一種駭人聽聞的方式,不知朝陽姑娘有沒有興趣一聽?”

“什麽方式?”我好奇心大起,起身就略帶興奮地看著不知何時站到我們身邊的玉澤。

“別聽他的,他那法子,之前我們可就打算用在浮雲身上了,只可惜後來發覺成功率之低不過兩成,所以才作罷。”葉宛宛沒好氣地接話,眼皮子也未擡一下,直楞楞地就把玉澤還未說出的話語給堵了回去。

玉澤幹笑兩聲,還是躬身拱手:“……之前並未入得魔君麾下,自是有所隱瞞。其實我們族人另有他法。……在這個方面,就連朝陽姑娘也該是有所了解才對。”他神色略動地看著我,眸光深深。

我忽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
韓風,即便入了陰界,還能記得不少人界之事,只怕也和這固魂之術有所關聯。

我心中陡然升起一片希望,卻忽然被葉宛宛打斷:“朝陽,你累了吧,要不,回去休息一下?”

我正納悶著這葉宛宛怎麽忽然跟尋常不大一樣,就已經被葉宛宛連人帶著湯藥一起被推回了房:“給,這是你今日份的湯藥,趕緊喝了,等會兒我還要給浮雲熬呢。”

她只是跟我吩咐著湯藥之事,卻是只字不提剛剛玉澤說到的固魂術法。

我心下微動,依她所言乖巧地喝起了湯藥,而葉宛宛則是頭也未回地離開,順手還為我帶上了房門。

拿著小湯匙在這湯藥裏晃悠著,而我的心思卻飛至了別處,直到傍晚時分逐月敲門喚我,我才醒神過來。

“忙完了?”我回眸朝他一笑,他面上亦是泛起了淡淡的笑:“嗯,來看看你。浮雲那邊已經沒事了,你不用太過擔心。”

“那便好。你不如把玉澤所說的固魂術法說給我聽聽看?剛剛葉宛宛打斷了他的話,我估摸著是你已經吩咐過她了,叫她好好保密,所以她才會表現得那般不自然。”

“真是瞞不過你。”逐月坦然一笑,眼中又是無奈又是嘆息,“他在入我麾下之前,便提到過關於為浮雲固魂之事。他那時隱瞞了自己的姓氏,但也是無妨,我總歸還是查到了。現今想著他大約會來重新跟你說上一遍,我才事先囑咐過葉宛宛。你既然已經知道了,我便來跟你說說吧……”

我沈默未言,等著他繼續道來。

“韓家確實是專研固魂術法的世家,但現今能行此術之人已經寥寥無幾,更別提現在逐年沒落,根本無從得知剩下的人究竟是否還能行這耗心耗力的固魂術法。更別提這玉澤根本不是韓家本家的人,分明只是個分支之人,他的話哪裏能信?再說,若不是我派人去查,我們幾乎連他這身份也不能確認,還當真以為他姓韓,差點就上了當,現在看來,他的話才是更加不可信。”

“可我確實在陰界遇見過韓家人,甚至那人還托玉澤照顧我,這也不能信麽?”我心中疑惑著這其中因果,便幹脆把韓風的事盡數講給了逐月聽。

逐月聽完倒是沒什麽反應,只是深深蹙著眉,似是在思慮什麽。

我困意上來,趴在他膝蓋上就睡著了,直到我醒了,他才柔聲道:“我再去跟他談談,順帶派沈英再帶人去查。你先稍安勿躁,我總歸能想著辦法的。”

“好。”我唇角稍稍勾起,伸手攀附上他的肩膀,以著細弱不可聞的聲音在他耳邊道,“……那咱們先做點別的事吧。”

他面上紅暈閃現,手下動作卻是帶了幾分氣力:“……可別後悔。”

我瞅著房內紅燭搖曳,柔柔哼著聲,他伸手一道魔氣打出,瞬間合上了門窗。

……

好在,當我去探望已經醒來的浮雲的時候,他看我的眼色似是溫和了兩分,似是連憎惡也消散了不少。

“爹,娘。”他還是虛弱得很,連帶著喚出來的兩個字也是氣弱。

我伸手探查過他的脈絡,基本上都算是被虐待所致,也不知那褚尤怎麽下得了這麽狠的手。

眼看著他面色依舊蒼白如紙,再加上狐荷的仇恨,我幾乎恨不得把褚尤拎出來暴揍一頓。

大約是我面上的殺氣太重,逐月溫和地看我一眼,牽了我的手,才對浮雲稍有厲色道:“你確實是莽撞了,竟在戰亂之時到處亂跑,也虧得你娘親和師父都出去尋你,否則你這條小命算是交待在那兒了。”

浮雲悶聲不吭,但卻別過頭去,似是有些不開心了。

“好了好了,還病著呢,先別罵,等病好了再罵。”葉宛宛倒是極為心疼他,一聽著逐月的責備話語,立馬小臉一皺,維護起浮雲來。

我看著她悉心呵護浮雲的樣子,倒是讓我又是意外又是好奇。

這姑娘向來都嘴硬心軟的,誰也在她這裏都討不著好,沒想到在浮雲這兒,卻是連嘴硬這關也省了,幾乎是全心全意向著浮雲。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了。

我順帶著又感受了一下埋在他體內的晴方扣,果真靈氣充裕,能夠為他提供一個暫且的儲魂之所。但,這又能堅持多久呢?

一年?百年?

卻是未可知。

心緒繁雜,我只是稍稍和浮雲交代兩句,便也就回了自己的屋子。

只是,我這沈重的情緒顯然沒有逃過逐月的眼:“你是不是在想,若是玉澤的固魂之術在你身上成功了,必然也能在浮雲身上成功,對麽?”

我稍稍語塞,還是淡然道:“……是。”趁著他還未來得及發火,我趕緊又補了一句,“但現在這也是唯一的方法,不是麽?這人界本來就沒什麽會固魂的人,我又怎麽能期待你在這短短時間內就能另尋他法?雖說玉澤這人心思未必單純,但總歸也是沒有惡意,讓他試試又怎麽樣?失敗了,我不過就是再死一次,成功了,救的可就是我和浮雲兩人。”

我盡量讓自己的言辭溫和,甚至有些循循善誘的味道,卻始終沒法撼動逐月心裏的最後一道底線:“不可。拿你做實驗的法子,我都不允。”

言罷,他竟就這麽甩了袖子離開,甚至也未曾再多回眸看我一眼。

雖然這話我是聽著順耳,但這顯然就是生氣了哇?

本想追上去勸他兩句,卻在轉彎之際又瞧見了玉澤。

“抱歉,不是故意要聽墻角的,只是恰好路過。”他面色平靜,一點兒也不像剛剛聽見了別人的悄悄話那般尷尬。

我無奈幹笑兩聲:“……你聽見了啊?那便也不瞞你了,你這法子,你也瞧見了:即便是我同意了,也過不了逐月這一關。所以,你也便死了這條心吧。”說罷,我便也轉身欲走,卻又被他擡步擋於身前:“其實,並不需要魔君的同意啊……對嗎?”

我看著他略微上挑的眼角和稍帶戲謔的笑容,這下子,倒是和韓風幾乎一模一樣。
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我半瞇著眼眸稍有警惕地看著他,“偷偷的?你可知,這魔君府邸,根本就沒有他找不著的地方。若是出了這魔君府邸,外頭的妖王可一直等著我呢?”

“我既然敢說,自然也是找到了兩全的法子。只看姑娘你,願不願意冒險?”玉澤面上的笑容逐漸斂下,若有所思地直視著我的目光。

思慮三分,我還是默然點頭。

值得一試。我倒不是信這玉澤,我是信韓風。

而這玉澤果然也沒有讓我失望,竟是在這整片魔君府邸中,楞是找著了一處陣法相交處。

在此施下空間術法,竟還真能躲過逐月。

這樣的陣法造詣,竟是讓我也覺著有些吃驚了。

此處,若不是他帶我來,恐怕連我也未必能知道這片陣法的疏漏之處。

心緒覆雜地瞅了他一眼,他卻只是回我一個微赧的笑容,而後便認真起術,飛速結下一處空間。

他邁步進去,而我亦是咬牙跟上。

這本就只是用來做固魂之術用,所以並不是什麽很大的空間,只是一處小小的石屋。

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,其內不僅有書架還有兩張小桌。一張上擺著些茶具,另一張則是擺著些筆墨紙硯。

“條件簡陋,朝陽姑娘莫要嫌棄才是。”他恭敬一禮,倒是請我上座。

我懶得與他廢話,只是坐定後便看著他取了筆墨,又鋪平了符紙,而後認真開始畫符。

看人畫符最是無趣,但我也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的動作。

畫符動作熟稔自是不必多說,奇怪的是,我竟是頭一次見人畫符畫到面色蒼白如紙。

“這符竟是這麽消耗你的體力麽?”我有些心虛道,“我只聽說這固魂之術耗心耗力,卻沒想到眼見竟是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艱難幾分。”

“倒不算是艱難,只是有些累了。”他全神貫註直到這符畫完,才是擦著額上的汗珠回我。

我看了這符紙半晌,但卻覺著詭異的很。

這符紙上畫上的圖案,看似簡單,實則看得心虛發慌,似是在動搖我的身心,仿佛要將我整個人都吸引進去一般。

“唉?別看。”他伸手就覆上了我的眼,焦急道。

我這才恍然回神,額上大汗淋漓,掰下他遮著我眼的手,才心有餘悸道:“……我現在知道為什麽你畫的那麽累了。”

他忍俊不禁,連帶著看我的眼色倒是變得更是溫和。

他伸了手就要取符紙,我卻伸手拽了他的手腕,眼中覆雜更甚:“……你是韓風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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